分别二十多年的大学同学,周日相聚南汇,全班来了三十多位同学,女同学有七位,本来我们中文系班女生就少。我的同桌梅,是崇明人,已早早来到,乍一见,我吃惊不小,她顶着一头华发,不焗染,素面朝天,兴致勃勃就来了。梅原是我们班的开心果,整天乐乐呵呵,但后来因病经过了三次大手术,连胃部幽门也都切除了,仍见她嘻嘻哈哈着。用餐时,同学们敬酒,她白酒红酒都一口闷,还是原先泼辣豪放个性,彻头彻尾的女汉子范儿。还有我们班年岁最大的大姐大徐姐,也顶着一头白发,全都不忌讳老,还笑嘻嘻地说:“我一直都这样,不爱乔装打扮,和妹妹走出去,人家会说我是妹妹她娘。”说得我们都笑起来。她一如既往地谈定,热情。一位原是我们班胆子最小的雯,依然姣小纤弱,文质彬彬,说话细声细气,还是校园里那永远一成不变的简单短发。最令人惋惜的娟,是我们班漂亮又聪明好学的优秀女生,但后来一路走来,坎坷曲折,结婚没几年,姻婚破裂,又身患癌症,但她还是平静而坚强地挺了过来,仍旧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几位女生各自都带着生活的磨砺,却不加任何粉脂黛抹的修饰,也不戴任何饰品,本色天然,却那么从容而大方,不知她们的自信和底气从何而来,我也许做不到。世事沉浮,洗尽铅华,她们那种无惧老去的积极态度,用朴实铸建起不可抗拒的正能量,深深触动着我。
而今天作东请客的男生,更是让我值得一书,华君可谓是我们班的“奇葩”,当年他是我的后座,很特殊地一人坐一位置,没同桌,基本上我也不常看到他来听课,他总是那么神出鬼没地,要么翘课,要么上课打瞌睡,也不知他整天干嘛去了。有次上古汉语课,他又睡觉,老师在讲“头悬梁,锥刺股”的典故,突然点名叫他起来回答“锥刺股为何意?”他硬生生把那“股”解释成屁股,全班哄堂大笑,气得老师七窍生烟。今儿饭桌上他还说起这糗事拿自己开涮。至今我们也才知道,他那时已结婚成家,偷偷溜回家喂猪割羊草看娃了。但就是这位并不引起大家注意,有些怪异的奇葩,现在却是南汇民营业主,自己创业,身价几千万。貌不惊人,却非常有见地的他,可谓是财大气粗的地道“土豪”。
同学会上,碰盏浅饮,海嗑神聊,幽默调侃,有亲切问候,互相交心,更有富有才情的即兴献诗,激起了大家或欣喜、或感慨、或痛惜、伤感情怀,千头万绪,涌动心潮:有人不幸英年早逝,有人患上重症,一位男同学肠癌刚做完手术,正在化疗期,还赶来参加同学会,这种顽强跟病魔作斗争的精神令大家感佩。还有位男生,患上严重的帕金森症,走路趔趔趄趄,相当困难,但坐在饭桌上仍是谈笑自如,平静坦然。
岁月像把利剑摧毁着我们年华,剥蚀了我们健康,但我从同学们身上体验到了乐观坚强,不向命运低头的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传递,也体验到了浓浓的同学真情。当我感叹岁月无情,人生无常而怨天尤人,同学们凝聚起的正能量恰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