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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环岛浅游记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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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14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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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啊大海
——台湾环岛浅游记之四
  □吴凤鸣

  中午,到了新北市的野柳地质公园。天一下子晴朗了,阳光艳艳,天空像一块刚洗过的巨大无垠的蓝玻璃,没沾一丝杂色。一眼望去,这片土地的泥色是黄的,黄得正宗,反而显得异常了,活活地生出了几分嫩气。海水是碧绿碧绿的,此时无风无浪,像一块宽阔无边的绿绸,安静地敞开自己的胸怀,尽情享受着阳光轻轻地安抚,甜甜的、梦呓般的幸福。这是一块突出海面的纯黄色的陆地,长约1700米,远望似一只硕大的海龟正蹒跚离岸,昂首拱背,却未能入海,永远永远地望洋兴叹。我想,正如我们的人生,有理想也努力,但未必一定能如愿。如果说海龟入海仅是一步之遥,那末我们所谓的理想可能就是太远太奢了。虽然大家都会无奈而感到遗憾,但毕竟它的目标切近,而我们的目标由于太遥远而显得无望。可以说,它的时时刻刻地恭候着,只求一个“偶然”、一个“瞬间”。而我们可能因无望便麻木甚至会笑话千年海龟太呆、太痴、太不自量力。世上往往总是聪明人笑在前,但笑到最后的总不是聪明人。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自己说,“我是谁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呢?”

  由于受地壳运动的影响,在野柳地区形成了蕈状岩、蜂窝岩、豆腐岩、风化窗等世界级的岩层景观,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奇观。沿着步道前行,一路上奇特的地质风景尽在眼前。最有名的是女王头蕈岩,还有名谓“仙女鞋”、“象石”、“玛玲鸟石”等土质造型,各异其趣。游客们频频惊叹大自然的创意是何等的丰富多彩、美丽奇艳。在岩顶上望大海,淼淼茫茫,无边无际;海天一色,万顷闪烁。偶尔,几艘破浪而来的大轮船进入视野,几十只展翅翱翔的海鸥从你头顶上掠过,并发出“呀——,呀——”银铃般的叫声。海风轻轻吹来,真叫人心旷神怡。多和平安详呵,就像生活在画中。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几天一直伴着自己行走的大海。

  我们的台湾环岛游,先是沿着台湾的西海岸,由北向南,直至最南端的垦丁公园的鹅銮鼻;再沿着台湾的东海岸一路向北,到新北的野柳、淡水。说是在陆上活动,实际上一直由大海陪伴。东海(台湾海峡)——南海(巴士海峡)——太平洋——东海。我有生以来,与大海相伴的时间总和还不到这次与大海零距离接触的时间,习惯于圈养人生的我,这一次总算多了与大自然、与大海交谈的机会,这正是我心驰神往的事。

  恒春半岛在台湾最南面,三面环海。半岛上的垦丁公园是台湾唯一涵盖陆地和海域的公园,也是台湾唯一的热带区域。鹅銮鼻是巴士海峡靠岸的大礁石,上面设有“台湾财政部关税总局”,围墙里还有著名的鹅銮鼻灯塔,该灯塔始建于光绪八年(1882),是世界上唯一的武装灯塔,光力达20海里,具有“亚洲之光”的美称。站在鹅銮鼻的顶头上,浩瀚的大海波涛滚滚,蓝色的海水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天与海的交际处是一长串刺眼的银线,晶亮晶亮,好像是千百万支金刀银枪在拼杀,似乎还隐隐听到千军万马的呐喊嘶鸣声。谁说是天庭仙籁,祥和安宁?分明是南天门前擂鼓隆隆,刀光剑影。大海呵,照理,约占地球面积百分之二十九的陆地生活着全世界70亿人,而容有百分之七十一地球面积的海洋所蕴藏的自然资源和矿藏,一定是人们无法估量的。70亿人居住在同一个地球,头顶着同一个太阳、同一个月亮,完全应该尊重历史,尊重主权,和平共处,合作发展,共同创造一个新世界。“太平”洋,应该太太平平。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大海,从来没有安静过。因为有强权,因为有掠夺,因为有弱肉强食。一旦,利益超过了理性,便生出了贪婪。人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大海呵,你的宽广、你的大度、你的丰富,还填不满它们浅薄肮脏的贪欲?你的智慧、你的力量、你的牺牲,还影响教化不了它们狭隘无耻的心胸?大海呵!

  旅游车沿着东海岸北进,右边紧依太平洋,左边的绵延丘陵一直不离不弃,紧紧相随。路上见到的情景已大不如以前了。老百姓集聚的城镇稀了,老百姓居住的房屋低了、小了,即使是大白天,路上的行人也不多见。唯有右手边的大海更广阔更浩瀚了。只见一排排浪头前赴后继扑向护堤石,溅得雾气一片。我问坐在前座的蔡导:“大海的对面是什么地方?”蔡导告诉我,这是太平洋,对面就是美国。在我想象中,美国在西半球,路不知有多远?想不到就在大海的对面。我微微一笑。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不要小看了太平洋。说是‘对面就是美国’,如果乘飞机向东直飞美国,还得要13个小时!”真的?原来路这么远!旁座小伙子原本细心听着我们说话,突然插进话来:“美国我没去过,到底什么样子不了解。只知道它是个大国,是个强国。但也知道它很不安稳,老是喜欢指手画脚管别国的事。它不但想做‘老娘舅’,还要到处做‘阿爸’。管得不如意,还要动手亮肌肉。自称大好佬!”引得周围人都笑起来。我见他说得有趣,对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看蔡导有点尴尬,大概“大好佬”三个字没听懂,便跟她说,“大好佬”就是“老大、霸主”的意思。她也会意地笑了,但又一本正经地说::“可美国跟我们台湾关系不一般呵!”车子里一下子静默了下来。一直抱着冷战思维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时时制造事端,兴风作浪。太平洋呵!什么时候你才名副其实,真正天下太平了呢?

  旅游车进入花莲县时,只见天上乌云盖过了白云,奔跑起来。太平洋瞬息变脸,顿时海风呼呼,波浪奋起。路边扬起的飞沙细石撒在车窗上,劈劈啪啪乱响。车里亮起了灯,导游告诉大家,“这里是台风地震海啸高发地区。这样的情景是司空见惯了,没问题。你们向左边窗外多看看,发现什么问题吗?”是啊,一路过来,我时时发现左边丘陵地的半山腰上有大块大块的墓地。每个墓地,坟头林立,白幡摇曳。现时当下,更觉得有些风阴景凄,想到白幡下无数的幽灵,他们都是一分钟前还是健康美丽的生灵,一分钟后便葬身鱼腹,不禁浑身战栗。人能胜天吗?大自然是能给人以福祉,也是能给人以灾难的。当天上有十个太阳烤焦了万物、烧炽了苍生时,后羿挺身而出挽弓射下了九颗太阳,剩下一颗太阳给世界以足够的温暖。名为“精卫”的小鸟原是炎帝之女,因游东海而溺,遂化为鸟。于是“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一天又一天,她填了上千年,大海照样呼风唤雨,波浪滔天。精卫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失败了,但她的励志精神长存。即使人的力量无边大,世界约三成的陆地怎么填得平约占七成的海洋这个大窟窿呢?现在科学发达了,人能跨出地球飞向月球了。人们常说“天人感应”,那么“天人合一”岂不是又近了一步吗?人类的世界需要和平的环境,需要和大自然相依相存。人是宇宙中最高等最聪明的动物,科学的不断发展一定会使世界更光明,人类更温馨。

  现在,站在野柳,仰观天空之蔚蓝悠远,眺望大洋之壮阔浩荡,惊叹造物主给人类的赐予是如此之高贵,感慨人生的使命是如此之沉重,如此之艰巨,如此之辉煌!大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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