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超音
大兴安岭被白雪覆盖后,山里的生灵喜忧参半。
雪兔喜雪,雪能让它的窟穴更加隐蔽,也更加暖和。它好动,易饿,所以老往外跑,跑出一条专属于它的雪道,它在这条道上遗下了尽可能多的圆粒状便便,以此证明:此道是我开。
松鼠忧雪,它腿细,虽身轻仍陷脚。它宁可张开四腿、绷挺皮毛在树与树之间滑行也不愿落地。落地有风险,它兽一撵就能撵上。
黑瞎子喜雪,冬眠了,雪越厚它在洞内感觉越安宁,它整个冬天都在做梦,梦境很美,最恨扰梦。
野猪们忧雪,它们不会垒穴筑巢,没个安身的地方,夏天可以到处乱躺,冬天不能,于是夜夜找坑将就,视坑如炕,抱团取暖。野猪以前一直是最怕人的,因为人一见到它们就会疯狂追杀。尤其那些个满嘴流着哈喇子的人,样儿比凶神恶煞还恐怖。不过那是以前,野猪的后代现在不怕人了,它们经过长久观察,确定人类已收敛起了杀心,对它们不再构成威胁。至于这些人为何会放下屠刀,野猪们犯过疑,始终没弄明白。人不犯猪后猪倒反过来犯人了,它们经常光天化日之下闯入人类的庄稼地,毫无顾忌地扫荡一切。怒不可遏的人们只能驱赶,不能取命。
鸟儿们并不为雪所喜,也谈不上忧。有雪无雪不影响鸟类的活动,它们本就属于天空,只落枝头,偶尔落地也只是为了觅食,从不玩雪。
虫子只只装死,它们巴望整个冬天都在下雪,下一百场一千场大雪,这样就能安心躲在地里,没人能找到它们。
大兴安岭的九月雪就试着来了,不过山林还未发予入场券,雪徘徊几下便会离开。十月,估计雪已经拿到了准入通知,接踵而至,浩浩荡荡,并且舞动整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