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超音
靰鞡,满语指冬天穿的“土皮鞋”。据说,当时的人嫌“靰鞡”笔画多了些,后来就写成了“乌拉”。我的老乡把靰鞡的后一个字读成“噜”或“喽”,我们就跟着“靰噜”或“靰喽”。
靰鞡鞋分大、中、小,没有具体尺码,出售时按重量以旧制的两为单位计价,一般为八两到一斤。东北有一则谜语:“有大有小,农民之宝,脸多皱纹,耳朵不少。放下不动,穿上就跑。”皱纹是靰鞡鞋头上的“包子褶”,松紧而好看;耳朵是便于提鞋的“皮耳子”和“提把儿”,是鞋外自己加装的皮环和防脱落的皮带条。
见过老乡穿的靰鞡鞋,戆头戆脑,不分左右。也许觉得贵,平常他们舍不得穿。我们穿的是棉胶鞋,上海出发时连同棉衣棉裤大衣一起发予的。冰天雪地外出前先得像旧时老太太缠小脚那样用布带裹脚,再穿上毡袜,否则抗不了冻;所以鞋一定要大,不大,裹那么多层的脚放不进去。
我所在的知青点是一个江岛,岛尾低洼处有着许多草墩子。老乡说那叫“塔头墩子”,上面的草死后再生长,再腐烂,再生长,周而复始,草根与土灰凝结而形成。这就是传说的东北三宝中的“乌拉草”。每个老乡都采集这种草,晒干后捶打至柔软,储其茎,冬季垫脚保暖。因为不用花钱,故被称“穷人之宝”。
相传好猎的乾隆有一次追兔追远了,返不了宫,就在一个破庙里宿夜,半夜冻醒,脚冰凉。然而院子里的旗兵们铺草为席,看样子一点不冷。乾隆学着将草揣到他的靰鞡鞋里,果然暖脚,便说:靰鞡里的草还真可以啊!塔头草从此更名为“靰鞡草”。又说,东北三宝原是“人参、貂皮、鹿茸角”,是乾隆爷将“鹿茸角”改成了“靰鞡草”。
我们起先看不上乌拉草,认为毡垫总比草强,然而脚一出汗,受潮的毡垫保暖性大打折扣;转而也用乌拉草,不潮,还暖,真的管用!
我问老乡,现在你们还用乌拉草不?回答:用,干嘛不用?这玩意儿还真没东西取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