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汪曾祺老先生的《思想·语言·结构》,细嚼慢咽,也想谈点“味”觉。
我在读书看报时脑袋瓜子里老往外蹦题,——都是些展不开的题。若这个题一会儿又绕回来,说明有戏,进入脑库搜搜看,搜出个一二三,便动笔。
好不容易出现激情,是令人兴奋的,列几个提纲,信马由缰放开了写,跳出什么记录什么。写到笔钝了,停。柴燃尽了,再怎么拨弄扬的是灰,——找柴去。
我自以为很会砍,成句砍,成段砍。写的是语言,就该知道没人喜欢啰嗦,越简明,听(看)的人才不会疲劳,三分钟五分钟还没明白,人会犯困。所谓写得好,是语言好,让人觉得丰厚觉得妙,越读越来劲。我很少写长文,堆砌不了,主要是积累太少。买来的菜不挑不拣就下锅,会恶心人。人人都喜欢吃菜心、水果削皮。人在吃东西时调动的器官最多,糊弄不了。写出来的东西是给人品尝的,光抓眼球还不行,还得让人嚼出点味、不舍得下咽。
老先生引了韩愈的一句话: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皆宜。“宜”,就是合适、准确。
我以前经常败笔,就因为思考不成熟,匆匆立题,不“谋篇”。架没搭好就砌墙,砌一半准成“烂尾”;或成没脑线风筝,写到哪算哪,自己都晕向。老先生故此奉劝,要“慎始;然后,要“善终”,写好结尾。
汪老先生不愧为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