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如秋枫、蓝如深海、黑如墨玉、白如祥云……那是一只只刚出窑的单色釉瓷器作品,其釉均匀自然,其色绚丽夺目,每一件作品都犹如自然浑成,又体现着瓷器创作者的艺术情怀。
那天,趟过江南古镇朱家角的石板街,走上拥有数百年历史的“放生桥”,笔者拐进了桥堍边的“上海申窑”展示馆。一批刚出窑的颜色釉瓷器作品就此映入眼帘。
单色釉素雅淡净,是公认的陶瓷制品中的“大家闺秀”。如今,申窑烧出的单色釉瓷器,有青釉、红釉、黄釉、黑釉、绿釉、蓝釉和白釉等,胎体优雅、流畅,釉色纯正、明快。
看着这些申窑的单色釉瓷器作品,笔者感觉她们犹如分列于两侧的穿着素淡,然而又美艳亮眼的年轻女子。恰此时,申窑展示馆落地木格子窗扇外一阵清风扑涌而来,五月的清风夹带着花草的香气,沁人心脾。放眼朝窗外望去,漕港河水波潋滟。阳光下的水面还映着明清建筑的倒影,船只驶过,那屋影便在水波上颤动。“上海申窑”展示馆里还有一个小天井,里面翠竹摇曳,相伴一块湖石,分明是一幅墨竹图。壁上来楚生的书法、谢之光的国画,连同瓷上书家们的唐诗宋词、樱木台面的圆桌上几杯热气飘袅的香茗……这样的景致,令人赏心悦目。当然,这样的景致,令我觉得那批刚出窑的颜色釉瓷器简直就是一批美艳的古代仕女了。
亮眼的现代女子也好,美艳的古代仕女也罢,这些“美女”的“缔造者”,法兰西共和国荣誉勋章的获得者、上海申窑董事长罗敬频先生告诉笔者,瓷器的美恰恰也有一种阴柔之美、贤淑之美,当与巉岩巨石的阳刚和粗犷形成对比。这美也是脆弱的、易碎的,唯其脆弱、易碎,因而让人更觉珍贵、珍惜。总之,罗敬频在谈论申窑出品的颜色釉瓷器时,他用的是一种珍惜、怜爱的口气,其情状恰似一位情感丰富、风流倜傥的文人在谈论一位“清华其外淡泊其中”的美丽女子。其时,他坐在申窑展示馆底楼的清代长靠椅上,背靠着菱形格子的窗扇,窗扇的边缘,摇曳着石榴树的部分枝叶,那是从石驳岸的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几株石榴树,据说已经生存了上百年。
实际上,罗敬频就是一位始终衬着江南景致的文化人,只要想到罗敬频,总有烟迷的柳丛等江南景致衬着这位从水乡青浦走出的男子。是的,罗敬频虽然性格粗犷为人豪爽,似有“北相”,其实始终是“南人”,内心也是江南的,他的内心是潮湿的,是“莺飞草长”的,朋友有困难,他在伸手相助的同时,还愿意陪伴着朋友,作长时间的倾谈,以纾朋友郁结,这就很南方了。——有一位海派文艺评论家在写一篇有关申窑的文章时取题为《颜色釉中的南方语系》,据评论家说,申窑的瓷器始终在温婉地述说,这没有声响的述说,实际是最打动人心的,恰似一位貌比朗月却又满目哀婉神色的女子看着你。
是的,笔者也认为申窑是颜色釉瓷器似乎始终在对你絮絮而言。你只要在她面前一站,就听到她的絮语了。她那无声的述说,听懂的人其实一点也不感到玄乎,就像一位懂画的人,看到玉版宣上的国画“四君子”在说话:梅,剪雪裁冰,说的是“傲骨嶙嶙”;兰,空谷幽香,说的是“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说的是“潇洒一生”;菊,凌霜自得,说的是“不趋炎热”。“梅兰竹菊”的品格实际上就是瓷器的品格,瓷的情怀实际上就是“梅兰竹菊”的情怀。
或许正因为有着“梅兰竹菊”一样清雅淡泊的品格,这几年,申窑颜色釉瓷器日益受到海内外人士的青睐,申窑的影响力和艺术、收藏价值已然令人瞩目,但罗敬频心目中的申窑版图则更加宏伟广阔。据他介绍,位于嘉定江桥的申窑艺术中心今年9月即将动工,明年将扩展到28000平方米。“届时将有一座符合欧盟环保标准的都市柴窑,有专门供艺术家创作的工作室,让市民爱好者学习玩乐的陶艺培训中心,培育未来艺术家的美术培训中心,还有4000平方米的陶瓷博物馆,以及带有公益性质的大型艺术展示中心。”在他的描述下,未来的申窑艺术中心集艺术展示、创作、烧制、培训、交流等于一体,打通各个环节,将成为国内最大规模的都市陶瓷产业中心。
确实,申窑董事长罗敬频是个敢想敢为的艺术的“追梦人”。短短几年时间,依靠罗敬频的不懈努力和众多艺术家朋友的支持,申窑的知名度扶摇直上。2004年,“申窑”商标在国家工商总局成功注册。申窑的瓷绘作品多次参加艺博会,很多作品被国内外艺术爱好者收藏,还连续多年被上海市政府选定为外事活动礼品。因罗敬频策划主办了面向青少年的中法两国陶艺交流活动大获成功,为此法国政府授予罗敬频“法兰西共和国荣誉勋章/中法文化交流年特别奖”,并邀请他赴法国举办申窑作品展。接着这股势头,罗敬频又适时在北京雍和宫西侧的一个四合院里建立“申窑北京”,将当代陶艺与传统的沉香、书画、竹雕及紫砂等组合呈现给中外文化人士与游客。
虽然申窑的名气越来越大,可罗敬频始终无意于让申窑笼罩上了浓浓的商业的烟火气息。不是的,申窑颜色釉的产量一直不高。比如,近年来,申窑一直在烧制“郎红葫芦瓶”,介绍说,“郎窑红”为清代督窑官郎廷极督烧而成,故以姓称,可烧制时,成功率却极低,故自古有“若要穷,烧郎红”之说。虽则如此,申窑还是坚持烧制这一品种,似乎也在坚守着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恰恰在申窑瓷器的颜色釉上反射了出来,有悟性的人在反射出的光芒里看懂了这东西,那就是“傲、幽、坚、淡”,那似乎是梅兰竹菊的,可也是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