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宅前是个坡,坡下是道,坡上是路。这儿不城不乡,没人打理这片区域;此次疫情期间也不围不栏,进出倒是自如。
我很留恋过去,——那时多干净、多安静!——门前是稻田,有蛙声,有丰收景象。我的车能在宅前原地掉头。农夫将田埂夯得很结实,让我停在上面。我很喜欢田园气息,早晚都能获取清洁空气。不像现在,连窗户都不敢开……
十年前,环城路筑到了我家宅前,工程队浩浩荡荡,先是填土,然后堆石,堆成了现在这个坡的高度,渣石和柏油铺得就更快了……这以后,我天天面对、早晚面对的是车轮扬起的灰,惊悚的喇叭声,重型车辆通过,窗户都会颤动。我现在车也不大洗了,洗了白洗,停一晚,爱车保证灰头土脸。
没有田园也就没了绿色,没了绿色,还看什么看?
我头一次对草产生了好感。它不嫌贫瘠,在没什么泥土的坡上也会快活生长,很倔强。敢跟大自然叫板的我看就只有草。草们好比丐帮,在底层,却是天人不敢惹之。乞丐出生的朱元璋能成长为大明王朝皇帝,说明打狗棍也可以打天下。草不能成树,但没草水土会尽失,树何存?
坡上年年有人喷洒除草剂,喷一次草退一次;然而必重返。草与人周旋,草胜。这个春天草又胜了,大胜——占据了整个坡。草在笑,笑开了花,红的笑,黄的笑,白的笑,笑得特别烂漫。有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