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
倾诉与聆听,城市人的情感故事。请勿对号入座。
组合Ⅱ
♨我记忆中的初恋故事
➡➡和方恒谈恋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感觉很近又很远。很近是因为太熟悉他,很远是因为恋爱中的人是不同的状态。
【过去时】
●我和方恒认识很多年,长到和我们的年纪一样大。小时候就是邻居,到大学进了同一所学校的大门。我始终认为,方恒就是独生子女年代里,我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亲如兄妹。
尽管从小到大方恒方方面面都比我优秀,我一点儿也不嫉妒他,因为每当假期临近的时候,他总是那个帮我补作业的人。好像我的生活里一直有方恒的保护,我才能放心当个淘气的小孩。而且,那时候方恒的爸妈工作特别忙,每当他爸妈双双出差的时候,方恒总会被“寄养”在我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方恒当然要让我三分。
方恒是个特别内向的男孩,除了爱看书也没有别的爱好。小时候“上房揭瓦”的事情一般都是我干的,方恒除了会帮我放哨,还会在“东窗事发”的时候帮我“顶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方恒一直能保持亲密且稳定的友谊。
高考那年,我咬定了要考上海戏剧学院的导演系。一是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班级的文艺骨干,上一所艺术类的院校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二是因为我的文化课成绩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念一个像样的一本学校都有点费劲。于是在高三的上半学期,当别人都开始埋头苦读的时候,我却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准备专业考试上。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半年,我在上戏的第三轮专业考试后被淘汰了。
那天,方恒陪我去看榜。反复确认了三遍没有我的名字,我当时就放声大哭。于我而言,高考也就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我却没有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上戏出来,方恒陪我走了好长一段路。走累了我们就找个肯德基,点一杯热饮喝。气氛沉重,谁也没敢先开口说话。
“别难过了,还有最后半年,没有别的办法了,冲刺准备文化课吧。”还是方恒先开的口。
“可是,我的文化课那么差,时间又那么紧,我肯定考不上好大学了。”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别哭啊,不是有我呢嘛。我帮你补习。哎,你别哭了啊。”方恒看着在公共场合不顾形象放声大哭的我,一脸尴尬和不知所措。毕竟我上一次当着他的面放声痛哭,还是小学一年级的事情了。
就这样,方恒陪我一起进入了残酷的高三复习阶段。明明自己已经掌握了的初级知识点,却要浪费时间再给我讲一遍。就这样,我俩一起度过了“魔鬼式训练”的半年,我也奇迹般地和他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方恒在分数最高的金融系,而我擦边进入了新闻系。
●大学里方恒依然保持着学霸本色,年级第一,拿奖学金,参加各种学术竞赛。我则也保持着“期末前突击,及格刚刚好”的特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开始复习。
虽然在学习上“不思进取”,但我却谈着一段人人都羡慕的恋爱。我的男朋友张冉比我大一届,也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因为长得帅又会唱歌,每次文艺晚会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他也是不少女生的偶像。我刚一入校没多久就认识了张冉,当然我也是仰慕他的女生之一。只是没有想到,在大一新年的跨年晚会上,张冉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向我表白,这一举动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成为了之后年年被传颂的佳话。
张冉是个爱浪漫的文艺青年,和他谈恋爱从来都不会觉得乏味。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是热闹的。对于我这个男朋友,方恒也有言简意赅的评价——“你开心就好”。一直以来无论我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他都是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的。哪怕我“不务正业”地谈恋爱。
张冉毕业那年,我比他哭得还惨。张冉决定去杭州工作,生活成本没有上海高,工作待遇也非常不错。只是,我俩从恋爱开始就黏在一起,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异地恋。尽管路途不远,但上海杭州两地相隔,我俩也只能半个月见上一面,再加上初入职场的张冉工作辛苦,话不投机成了常有的事情。
明明当时说好等我毕业就结婚,可张冉说得越来越多的不是展望怎样的婚礼,而是“我觉得现在还不稳定”。浪漫的恋情终究敌不过现实的考验,我和张冉的感情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那一段时间的我,状态特别不好,而方恒理所应当,成为我诉苦的对象。
“我觉得你还是太幼稚,你都这么大了也没学会包容别人。”方恒这样劝我,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站在张冉那边。
“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也不用包容别人啊!在家有爸妈宠着我,出门在外也一直有人保护我。现在你倒说要我去包容别人了。”我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可也算句句属实。
“可张冉不是我,也不是你的父母,哪有那么多无条件对你好的人,你以后总要学会忍让吧。”方恒的话不无道理,或许天真烂漫的爱情谈了太久,我真的应该学着面对现实了。
不能每天见面的我和张冉的确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冷静期”,我也学会努力学着包容和忍让。这段时间也让我意识到了,我们是三观不同的两个人。只是平日里的浪漫冲淡了我的理性思考,独处的时间多了我才有机会重新审视我们的感情。于是,我鼓足勇气向张冉提了分手。
分手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毕竟这段感情是我整个大学的回忆。一时间离开了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加上临近毕业那段时间各种事情搅和在一起,我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时方恒在一家大型证券公司实习,每天也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忙碌的节奏让我第一次感到生活的压力,有时候真的连抱怨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等我再一次见到方恒的时候,已经是分手两个月之后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是方恒看见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郁结在心里那么旧的坏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人大概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能完完全全卸下防备。那次大哭之后,我睡了特别踏实的一觉。“汪蕊,你饿吗?”这是我醒来之后,方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俩默契地对了一下眼神,然后不由分说地去熟悉的饭馆狂吃了一顿。不得不说,食物和老友才是宣泄情绪的灵药。
那段时间,方恒虽然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也有毕业种种事宜的压力,但一有时间他就陪我看最新上映的电影,给我讲公司里的八卦,至于张冉,他只字未提。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在我的生活里一样。
那段时间和方恒的频繁联络让我又找到了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感觉。其实大学之后因为各自忙碌,我们已经很少在一起玩了。也许是因为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即便一段时间不联络,他也总是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转眼间又到了一年的毕业季。我们在各种各样的聚会上告别青春,有些人和事的告别,注定是永远的。毕业典礼那天是我和方恒最后一天留在学校的日子。他提议晚上一起去学校的南广场看毕业歌会,我欣然同意。好像这大学四年,属于我和方恒的共同回忆并不多,细细想来也有点遗憾。
南广场挤满了人,我们站在距离舞台有点远的位置。听着一首首离别的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方恒忽然牵起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不知所措。时间好像在我脑海里停顿了一秒钟,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挣脱方恒的手。是的,我从未想过和方恒之间会有友谊以外的感情发生。
方恒把我送到寝室楼下,“汪蕊,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你觉得尴尬的话,那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方恒太了解我了,他害怕他的举动会让我感到慌张。但我也足够了解他,我知道在他牵起我的手之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应该答应吗?”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天之后方恒没有再主动联系我,几次我妈叫他来家里吃饭他都推托没有来。“也不知道方恒这孩子怎么了,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我妈一边吃饭,一边跟我唠叨。
“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他不是说公司加班嘛。”我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敢对妈妈说出实情。“我还说哪天有机会,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呢。我同事老李家的女儿,比方恒小一岁,各方面还蛮合适的。”
“哎,你躲着我可以哦,别躲着我妈,我妈还要给你介绍朋友呢。”我鼓足勇气给方恒发了一条微信,希望能打破我们之间的僵局。过了好久才收到方恒的回复,“谁要躲着你,最近是真的很忙啦。”看到有点儿轻松的回复,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概两个月之后,方恒终于有时间来我家吃了顿饭。席间我妈也透露了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话,却被他插科打诨搪塞过去了。吃完饭方恒要我陪他走回家。“你太胖啦,快陪我出去散散步。”“啊……哦,好的。”
初秋还残留着一些夏日的躁动,再一次和方恒并肩一起走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有些不一样。“上次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后来想过吗?”是方恒先开口的,这一次他比往常都直率。
“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你喜欢我,那为什么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到今天才说。而且之前我跟张冉要分手的时候,你还鼓励我复合……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我心里掂量了许久的话也终于说出口了。
“因为我希望你幸福啊。”方恒脱口而出。“你从一上大学就和张冉谈恋爱了,三年时间其实并不短,如果他是你的真爱,你的确不能轻易放弃。我真的喜欢你,当然希望你获得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趁虚而入。”我恍然大悟,“我希望你幸福”的表白也彻彻底底让我明白了方恒的心意。这一次,月光下,我主动牵起了方恒的手。
和方恒谈恋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感觉很近又很远。很近是因为太熟悉他,很远是因为恋爱中的人是不同的状态,有些时候当我以“男朋友”的身份重新审视方恒的时候,他的沉稳和细心,还有对我的包容让我觉得他是那么可爱。这样可爱的一面,是在之前的日子里方恒从未展现出来过的。
妈妈知道我和方恒恋爱的事情之后,特别惊讶又特别高兴。惊讶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和方恒也没向对方表示过爱慕之情。所以,虽然方恒一直都是我妈“理想女婿”的不二人选,但我妈也觉得我有些配不上人家。高兴当然是因为内心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你不能老是欺负人家方恒,也是我把你惯坏了,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懂事。”每当听到妈妈这么嘱咐我,我都会偷笑。因为每一个女孩都想找一个对自己好,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的人。而我则轻易地找到了。
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有时候容不得人们细想。一眨眼我和方恒都变成了正正经经的上班族,真的是一副大人模样了。但是不变的东西也有好多,比如我们还是常去的路边摊大吃一顿;为了省钱看午夜场的打折电影;周末的时候去对方家蹭饭,一聊起电话就忘记了时间……原来幸福那么近,又那么简单。
【现在时】
在汪蕊和方恒确立半年之后,两个人领证结婚了。在很多人看来,半年的恋情可以算作是“闪婚”了,可在汪蕊和方恒看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求婚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婚礼也简单而温馨。或许有的时候,爱不能用惊喜和浪漫证明,也无需用奢华来诠释。爱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