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大即将召开,我这个入党五十多年的老党员心情一直不能平列,往事历历在目。前几天送走最小的外孙去外地读大学后,当晚,我伏案疾书,记下我祖孙三代六个大学生的不同经历,折射出我们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十五年前的1957年8月29日凌晨三点钟,我背着土布包、脚穿土布鞋、一身土布衣,经过四天四夜的奔波,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读大学。
我出生在苏北盐阜老区的农村,1946年土地改革后,当时担任村农会会长的父亲,提议分得地主的三间瓦房为校舍,办一所小学,并且把我第一个报名入学。从此,我杨家祖祖辈辈没一个人识字的旧貌改变了,1957年,我考取了上海一所名牌大学,我也成了全乡第一个大学生。
当时苏北交通十分落后,也由于经济条件的原因,我只能乘小火轮,并经四次中转,四天四夜终于到了大上海,到上海我的口袋里只有一元七角钱。当然,那时读大学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农村来的学生能得到学校发的每月12元5角的伙食费和2元零用钱,学费、住宿费、书本费全部免交。如今的大学生,家长轿车相送,电脑、手机不在话了,成千上万的现金或银行卡更不用说了。
四年本科很快过去,毕业后分配到上海一家颇有知名度的报社做记者,真是做梦一样,我这个“土包子”居然在上海大都市当新闻记者!当然我知道自己肚子里没有什么货色,于是我白天拼命奔跑采访,晚上读书写稿。早上第一个到办公室打扫卫生,揩台子、倒痰盂。等到老记者上班时我已出去采访了。直到现在,有人介绍我当过记者时,我马上说:“是的,但是倒痰盂的。”
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特别是“文革”的动乱,我进过“五·七干校”,先后在海丰农场、前哨农场工作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我的黄金时代是在农场度过的。但也评了高级职称,子女都在上海市区工作,祖孙三代六个人是大学生,也算可以了。
1984年9月11日下午4点,提篮桥公平路码头,“长锦”号海轮开航驶向几千里以外的东北大边港,我送儿子去大连读大学。当天正好是中秋节,晚上召开联欢会,我还朗诵了一首诗。
那时的交通状况如今青年人想不到。乘火车要出山海关经沈阳到大连,费时费力,不行。乘飞机,经济不允许,于是乘海轮,经39个小时才能到达。船票十分紧张,我十多天前托朋友买票,四等舱。儿子大学四年,来往8趟16次。为了他的船票我弄得焦头烂额。终算没有一次耽误他到校和返沪。
儿子很争气,他知道读大学太不容易,于是刻苦认真,先后任学生会主席和其他工作,并且和我一样,在大三的时候就入了党。毕业后到上海工作,两年后又考取上海交大研究生。如今已是上海一个大公司的副总,收入颇丰。
日历翻到2007年9月20日,时隔23年,我又送大的外孙在上海读大学。
这是某大国公司和上海合办的一所大专。学校在近郊,景色十分宜人,校舍漂亮,学生宿舍4人一间,设备齐全。教学质量上乘,虽是大专,但毕业生就业率很高,十分抢手。现在外孙在东方航空公司工作,业务和收入都非常满意。
时间又过了三年,2010年9月3日,我又和儿子,媳妇送孙子去美国读大学。孙子已经考取了上海的一本大学,不久又接到美国的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当然去了美国。我老伴想不通,她说既然上海的一本大学录取了,就在上海读不是很好吗?何必去远方万里之外的美国呢?我说,让他们去吧!现在出国留学已成热潮。我们做不了主,一代管一代,是啊,事实就如此。
儿子开上自家轿车,在奔向浦东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路好,事好,人的心情好……眼前情景跟几十年前我和儿子读大学的交通状况,不可同日而语了,真是天壤之别。
话说又到了今年的8月25日,我们全家又欢送最小的外孙到外地读大学。一家人两次在饭店欢聚,举杯相庆时,小女儿要我说几句,我心血来潮,吟打油诗一首,最后一句是“而今从头越大步。”是借用毛主席“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诗句,勉励小外孙到大学后继续努力,今后为党和国家多作贡献。
最后要说到第六个大学生,就是我的儿媳,她是儿子的高中同学,大学读的化工专业,大学毕业后在上海一家特大型化工企业斯蒂芬和,现已是该企业的中层干部了,也事业有成。
一家11口人沐浴在党的阳光下,和和睦睦,读书、工作、养老,各有所得。我经常扪心自问:你姓杨的何德何能?凭什么11口人有六个大学生?不是共产党,不是新中国,不是改革开放,能有今天吗?拉你的黄包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