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欲言

　　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上海，本世纪初的10多年时间里，一群普通的而又各具代表特色的人物，在日常的人间烟火里，显示了他们的理想和追求、生存和幻妄、痛苦与快乐、烦恼与惬意。他们是本土人生存发展的缩影，也是那个时代真实的记录写照。这群人就呈现在吴玉林先生长篇小说《人来人往》（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故事纠缠与烟火缥缈间。

　　小说描写了几个家庭成员互相之间的交集，他们之中有普通的工厂工人，有报社记者，有文化公司的私企精英，也有大公司的企业总裁。小说围绕着他们各自的职业和生活，展开了一场场人间的悲喜剧。其中一个主题就是经济——贫穷和富裕时常让生活的走向发生改变。老实的工厂工人章远之为了发展，在妻子的力主之下，辞职开出租车。随后经历了自己的起落沉浮，最终因为受到怀孕失足女的威逼，导致犯罪、自杀，成为一个悲剧性人物。

　　报社记者何也与妻子两地分居，忍不住网恋出轨，对象竟然是章远之的妻子苏宝珍。他们都不是甘于堕落的人，但是却未能守住道德的底线，成为时代车轮下一粒飘落的灰尘。而曾经在体制内的文化精英，也因为仕途失意心灰意冷而辞职另寻他途，进入私营文化企业寻求新的发展。曾经的贫困户姚远经历艰苦奋斗以及爱人的自我巨大牺牲，最终成为商业巨子，回到桑梓创业。他和劳动是同学，也是好兄弟，富了不忘回来报恩。

　　除此之外，小说中更是掺杂了一些社会底层奋斗者的故事：失足女的理想和抱负、黑恶势力的凶残和冷酷，以及职场的搏斗和拼杀。这里有黑色的暴力和阴谋，有粉色的暧昧和温柔，也有生活的迫不得已和苟且，还有偶然或者说必然的相遇与不甘。小说中，人性的巨大欲望似乎驱动着生活的进展和细节，而所有的情境，不过是一种反映和投射。每个人都迫不得已，都情非可却，都在一边抵抗生活的压力，然后一边给自己挖下陷阱。

　　没有哪一个人可以自我拯救，因为生活根本无法逃出；但是也没有哪一个人不是自我努力树立目标明确方向，然后才走出生活的阴霾，拨云见日。这个世界的确有不公平，有黑暗光明，有贫穷富庶，但这不是固化的差异，一切可以改变，否则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生活正是在不断的探索和体味中，呈现它迷人的风韵和底色。

　　小说的上海语境或许会让非吴语区的读者放慢阅读速度，不过也新鲜惊奇。浓郁的上海话文本让小说的地域特色更为明显。金宇澄的那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繁花》也大量引用地方俗语，并且获得好评，这也证明了方言在小说创作中的魅力。繁荣的文学百花园应当是姹紫嫣红、缤纷多彩，这样的方言文学是值得肯定的。我们国家地大物博，我们的文学需要百花齐放，这部小说就是一个成功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