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超音
文墨者聚焦同一事物,五色妙染、行间飞彩,比拼美化功力,他们因视角与立意不同而独到。所熟悉的画家无一不恋荷,所知晓的几位诗人也喜吟池中物。
荷是好出身,盛时众人赞,衰也得偏爱。
宅旁有一池塘。常有人往里放鱼,因此说成是放生池。池水很浅,小鱼尚能自在,稍大一些的背鳍显露水面;所以老有鹭守在池边或立在池边的树上。这样的池鱼活不久,倒是适宜荷生长,应该叫“荷花池”。
今年因疫情宅家,于是有大把的时间天天对着池看,看荷尖出水,看荷叶力展,一点点举高、撑大,然后鼓苞、开花,花瓣一片片凋落,变成莲子……解封之后池边不去了,荷的后继情况不明。
今日忽想透透空气,便往池塘去。远远就惊讶——荷已凋零的不成样子。若放往年,不会有所谓的雅兴去关注这一池的荷。大概今年看着其长大,所以有点亲近。近前细瞧,荷叶大多枯萎已朽,莲秆多数已折,一池生命就这么终了。
深秋,柿红如灯,稻垂金穗……荷好像一事无成,其实育藕于泥中。
有人荷盛时舞文弄墨,有人荷衰时再次弄墨舞文。前者胜收荷美,后者敬仰残荷。
看绿荷只欢一时,看残荷却引发深思。盛衰轮回,生命的延续无不如此。万物欢天喜地而生,无一不是黯然落幕。来就来了,笑比哭好;去就去呗,赖活不如好死。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荷为藕尽,也曾予人最美姿态。荷以身殉职而残,终将化作池泥。残荷失艳,最后的造型却透着仙气。
荷极像人,人也极像荷,故而文墨者孜孜不倦地画荷写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