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杜仁宇 文字:刘千荣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当我再回到浦江镇,这里的变化可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而我的转变也算是脱胎换骨吧……
◆2003年的初夏,我曾经来到过浦江镇,把足迹留在了三鲁公路上。那时的三鲁公路,只有如今的一半宽,到处坑坑洼洼,一粒粒石子裸露在路基上。路两边是菜地、农田和民宅。那时,我租房住在华漕镇。虽说都在闵行区,中间却隔着一条黄浦江。好在徐浦大桥已经通车,记得我第一次到浦江镇面试,我先坐南嘉线公交车到莘庄,然后转乘莘鲁专线,一路颠簸到了位于三鲁公路边的一家犬业公司。面试还算顺利,我上班的前一家犬业公司领导早我之前已经跳槽到这里了。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因为前领导的极力推荐,我非常容易地进了这家犬业公司。但也只是在公司小住了两日,很快就被公司派往新场镇的一家业务单位做带犬保安。
此后,偶有回公司,或是经公司再回我在华漕镇的住地,要转乘公交,那份拥挤和颠簸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酸。只要是晴天,有车子疾驰而过总会留下一路灰尘,让人睁不开眼睛。下雨了,灰尘难以飘起,但是行走在三鲁公路上,如有车辆路过,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溅上一身泥浆,那个路况真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面试、上班过程中,有两件事让我至今难以忘怀。一件事,面试那天,我从莘鲁专线下来后,突然内急,放眼望去四周除了长着庄稼的农田,就是一片片民房区。我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农田,进入一民房小区,见一位爷叔,忙问附近可有厕所。爷叔看看我问大的还是小的,小的就地解决,大的要付零钱的。说完一指远方的一间公共厕所。我说大的,奔过去付给了看厕所的阿姨五角钱,才算平息了腹中“内乱”。
还有一件事,我第一天到犬业公司报到。晚上,老板让部门经理安排我住进公司大院内的一间宿舍里,伴着狗场里的各种名犬叫声休息。其时正是初夏六月,蚊子猖狂得不可一世。喝惯了狗血的蚊子,突然遇到我这个陌生的大活人,正好更换口味,叮得我一夜没睡好觉。次日我指着手臂上密布的无数红点向老板诉苦说这里蚊子太厉害了,我得回去把蚊帐拿过来。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浦江镇人,估计也深知此地蚊子的厉害,伸了一下舌头说:“叮得这么狠,赶紧回去拿吧!”
在犬业公司上班到年底,由于离租房处太远,住在华漕镇的女友意见很大,以“是要工作还是要女友”的话威逼我离职,加上做带犬保安又都是夜班,我辞职换了新工作。无论心甘情愿与否,我告别了三鲁公路边的犬业公司,离开了浦江镇那个被女友夸张地称作“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做梦也没有想到十三年后,也就是2016年的冬季,租房住在九亭镇的我因变换工作,重新杀回浦江镇,巧合的是我如今上班的公司也在三鲁公路边上,离当年上班的犬业公司不足五里路吧。起点回到终点,绕了一圈我又回到浦江镇三鲁公路上的另一家公司上班。回顾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感叹彼此缘分还真是不浅啊!因为在没重返浦江镇之前,有临港和浦江镇两家单位准备录用我,鬼使神差我去了临港。当时的临港还未划入新片区,尽管滴水湖景色优美,但着实偏远,从租房的住处赶过去,乘地铁也需要三个小时,更糟糕的是前往效力的公司刚开业问题多多。意识到可能进错公司的我思虑再三,给位于浦江镇的单位人事打电话,顺利通过面试,这才故地重游回到了大浦江镇。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当我再回到浦江镇,不管是浦江镇还是我本人也都发生了巨变。浦江镇的变化可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而我的转变也算是脱胎换骨吧。当年在三鲁公路边的犬业公司上班,那个被人喊作“狗司令”的我,如今重返浦江镇的我被一家集团公司下属企业看中,“招安”过来从事文宣工作。公司在环境优美、办公设施高档的漕河泾开发区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园区大概就建在我当年找厕所的那片民房小区上,至少距离不会太远。
公司同样在三鲁公路边,而此时的三鲁公路较之十几年前被拓宽了两倍不说,路面也加铺了柏油,平坦整洁,路中间加了隔离带,路边绿树成荫,绿化带内枝繁叶茂。田野庄稼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现代化园区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原先的莘鲁专线也更名为闵行20路,车型也从中巴升级换代变成了大巴,每辆车的间隔时间也非常短。不由让我记起,当年女友兴冲冲随我到派驻公司“指导工作”,却因在毒辣的烈日下,半天等不来一辆莘鲁专线,气得嚷嚷着要和我分手……
◆现在的三鲁公路上不仅有闵行20路,还有其他多条公交路线,更有当年交通无法比拟的地铁8号线也开到了浦江镇。记得那年我从华漕镇回新场上班,走得晚了点,到了三林再也无公交可乘,只得花高价叫了一辆摩的。年轻的司机沿着三鲁公路把车开得让人心惊肉跳,还是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我和他说“咱们安全第一,不用着急”。
如今这样的悲催往事将不会重演,因为浦江镇的交通今非昔比。有一次深夜十一点归来,我叫了一部“差头”。上了浦星公路后,的哥说其实8号线还有的。我不相信说这么晚了哪有地铁,说话间抬头果见一辆地铁在头顶隆隆开过。心想下次上半夜回浦江镇再不用破费拦出租车了。此后不久,在高架轨道上奔驰的浦江线正式开通。我和一哥们上去体验了一把快速,第一次惊奇地发现还真是无人驾驶。发自内心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高科技啊!
正是觉得此时的浦江镇上交通便利,我才敢住在九亭,上班在浦江镇,每天浦东、浦西的来回奔波却也乐此不疲。不过,上天似乎非让我和浦江镇来个再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九亭居住的小区传说了好几年的拆迁不幸成为现实。我只得举家搬迁到三鲁公路边的谈家港,离当年上班的犬业公司仅有一河之隔。如果不是犬业公司也搬迁了,我还真想重新走进公司大院听听那里的声声犬吠,再度观赏一下大院后面马场里,一匹匹骏马的矫健身姿。
◆人言浦江镇徒有镇名却找不见该镇的中心街道。第一次在浦江镇上工作,上长夜班,行色匆匆,印象不甚清晰。第二次工作在浦江镇,记得从8号线地铁浦江镇站下来,确实地铁站附近既找不到相关部门办公大楼,也找不到相应繁华的街道,倒是有一个以家乐福为中心的购物休闲广场,这个和传统印象中有镇必有集,有集必会延伸出几条街道的模式不尽相同。浦江镇的各行政机构建得很是分散,镇政府不在浦江镇站,而是位于再过去两站的浦航路上,而文化中心、税务等部门所在地也分散得特别开。
记得我第二次在大浦江镇上班伊始,想找一家资质好的印刷公司作为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打算把事关公司宣传方面的印刷品都交给这家印刷公司打理。先是在网上搜索一圈,然后按图索骥一般地寻找。简单的想法是找到浦江镇中心,在镇中心附近找印刷公司,结果又一次失望,都跑到黄浦江边了,也没能找到我想象中的浦江镇镇中心。不过却如愿找到了合作伙伴。
此后一直认为大浦江有镇无街,直到有一天我去了古镇召稼楼才彻底改变这种主观臆断,大浦江镇内非但有街还有一条又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都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浦江镇不仅只有召稼楼才有老街,陈行、鲁汇、杜行都在历史上曾经繁华一时,也都留有老街。只不过陈行老街被拆去,而鲁汇的老街规模不够大,在惋惜遗憾的同时,也很庆幸杜行老街格局保存完好,一条姚家浜河串连着召稼楼古镇和杜行老街。伴随着繁花似锦的浦江郊野公园开园和无人驾驶的浦江线的开通,以及上海戏剧学院新校区的落成,自认为还是住进了风水宝地。
◆古镇有了,老街有了,经常散步在偌大的浦江郊野公园,头枕风景秀丽的姚家浜,听着黄浦江的涛声,夫复何求?这天傍晚下班,一时心血来潮,从三鲁公路左拐上了江月路,打算向前走,再右转到车辆、人流相对稀少一点的邵楼路回家。一抬头望见了路边矗立着国内生产印刷机的龙头企业G公司,虽然整个厂区、车间的外观造型、建筑颜色发生了巨变,但该公司的LOGO和飘扬着的司旗,我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心里暗自称奇,这家公司当年不是在长风公园旁边吗?
2008年前后的三年内,我在G公司当车间工人,吃住生活工作在这家公司内,完成了自己的中文自学专科考试。居然会这么巧,难道说这家公司也和我一样,来到浦江镇安居乐业了?还真是“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这浦江镇环境变好,连原来在市区的合资企业也搬迁过来了。
我走到崭新的门房间,发现换了一批年轻人,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一群老师傅。于是,问起与我共事三年的小管可在?值得庆幸的是提起这位小管的全名,门卫回答说还在公司,只是转岗到另一车间。我和门卫要了小管的手机号,当晚就联系上了家住江桥镇的小管,才知道他是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次日见面,近十年未见惊叹彼此变化而外,还是感叹我们有缘。人生就有这么多巧合,八年后我和G公司及其员工小管在浦江镇的三鲁公路上重遇了!我和小管在大浦江镇上相遇,与镇子的缘分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算来由三镇合一组成的浦江镇建镇只有二十三年,正值青春年华的大镇浦江风华正茂来日方长。只是招牌还不够亮,名气还不够响,用一句宣传用语的说法叫做品牌效应还待进一步加强与开发。特别是一些对上海不够熟悉的外地人,如我初来上海的老乡会问浦江镇在哪?我答在浦东。人家会又追问那是在浦东新区了?我答也不是,准确地说行政上隶属于大闵行,而地理位置却在大浦东。
如果未来有一天,有人不这样追问,我也不用尴尬绞尽脑汁措辞回答,那么大镇浦江也就真的成名立腕,扬名天下了。而我与大浦江镇的这份不解之缘也还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