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的母亲节后一周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文案，接到了一个家属的来电：“社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实在拗不过我家大女儿，这几天放学回家天天拿着她妈妈写给她的信哭，一直哭到睡着为止。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孩子缓解一下对妈妈的思念之苦。我跟她说妈妈去国外打工了，为了多赚钱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穿的，平时不能回家看她们。”“那孩子现在会给妈妈写信或者做贺卡吗？”“会的，已经做好了一张贺卡写好了一沓信，吵着要寄给妈妈，你说这地址我能给她寄吗？”“我知道了，你看明天是周六，下午你带着孩子，我以她妈妈一起在国外打工的阿姨的身份过来取贺卡和信，然后帮她带给她妈妈可以吗？”“可以，真是太谢谢了！”“然后我让她妈妈把给孩子的信寄到我这里，我再转给孩子，这样既能缓解孩子想妈妈的苦又能让母女能交流，你看可以吗？”“可以的，可以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不客气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天下午，我们相约在公园碰面。小姑娘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视着我这个和她妈妈一起在国外打工的阿姨，轻声轻语地询问我：“阿姨，我妈妈现在好吗？她工作累不累呀？她有跟你说想我和弟弟吗？”“你妈妈现在挺好的，她的工作有点忙，但收入高。她一直非常想你们，她为了多赚点钱，回家能让你和你弟弟过得开心点，所以她就舍不得请假回来看你们，她要努力工作给你们存钱……这次她特地委托我来看看你和你弟弟。”聊到这里我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零食，借口是她妈妈托我带给他们的。这“演员”演得我感触颇多，心中各种说不清楚的酸楚一直在涌动，那滋味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原来母爱可以演绎得如此的伟大。
小姑娘在接到妈妈的礼物后，拿出一张贺卡，她递给我时问我：“阿姨，你打开帮我看看，我做的贺卡怎么样？要不要再加点什么？能让我妈妈看了更感动。”我随手打开贺卡，里面写了“祝福妈妈永远年轻漂亮”还附有全家四口人的绘画像，当时我差点被感动到落泪。一个才上小学2年级的孩子能用如此逼真的贺卡和绘画来表达她对母亲的思念和祝福。
她告诉我贺卡是淘宝上自己淘的，妈妈喜欢蓝色和粉色，还喜欢水晶珠子，所以她选了这款贺卡，涵盖了妈妈所有喜欢的元素。她说她还小，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准确地描述全家人对分离半年之久的母亲的思念。所以她就用妈妈喜欢的颜色画了一张全家福。里面有慈爱的父亲、调皮的弟弟、可爱的她、还有漂亮的妈妈，一家人幸福的牵着小手在草坪上散步，相亲相爱永不分离。这是展现给妈妈看的最美的风景也是她最渴望的场景。贺卡的四周用五颜六色的水晶珠子点缀，格外的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闪闪发光，寓意一家人今后的生活将充满阳光和温暖。贺卡是用丝带打成的蝴蝶结封起来的，寓意一家人齐心协力，患难与共。一张小小的贺卡寄托的不仅是爱和思念更多的是对家的期待和渴望。
她交代我务必要将贺卡亲自交到妈妈手中，还要告诉她妈妈贺卡中每个元素的寓意。她嘱咐妈妈不要为了多赚工资劳累过度。她和弟弟会乖乖地在家等她回家好好爱他们。小姑娘人小但心思特别缜密，想得非常周到。她说要谢谢妈妈委托阿姨给她和弟弟带礼物，下次最好给爸爸也带一个，否则爸爸会伤心还会吃醋，妈妈回家爸爸还会“惩罚”她。说得我差点笑出来。
临别时，她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我也是再三承诺一定会帮她把贺卡带到，把祝福带到。回到家，我就提笔写了给她母亲的信。我告诉她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况和家里的情况，也向她描述了孩子们想她的情形，和她老公照料孩子的艰辛。告诉她孩子对她的祝福和嘱托，虽然母亲节的礼物迟到了，但孩子们爱她的心永远没有停止过，所有的言语都透露了对她的无限期待。
一周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信纸有被泪水淋湿的印迹。她说收到贺卡她哭了，她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她没有勇气拿起电话给家人打电话，她担心女儿因此会特别伤心特别伤心。她也对我这个“演员”表示了感谢，她希望自己能够保住这个秘密，回家给孩子们一个崭新的母亲的形象。她给女儿写信了，让她老公转给孩子的，她不忍心让孩子看到自己现在的地址，破坏她在孩子心里好妈妈的形象。她还嘱托我抽空多帮她看看年迈的奶奶，向我表达了她给自己定的康复目标。她说这次她彻底觉悟了，开始能体会到亲情的可贵。现在她在所里非常积极，评估成绩也很不错，还帮着管教老师管理学员的训练和劳动，她自己挺有成就感的。她希望这样的坚持能换来她和家人的早日相见。
读了回信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初她因为父母离异疏于家庭照管交友不慎沾染毒品，在经历了十几年地狱般生活后她能感悟和重温家庭的温暖实属不易。很多时候母亲节不单单是一个节日，更是子女和母亲之间相互展示爱的一个平台。
贺卡虽小，心意却大。它承载着一个10岁女孩和弟弟对分离半年的母亲的思念和祝福，寓意着孩子对温暖家庭的渴望和期待。鸿雁传书，传递的不仅仅是爱，还有接纳、祝福和鼓励。最后祝愿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能早日相见，重返昔日的幸福生活。
（作者系自强青浦工作站白鹤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