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品牌质押”贷款创新项目是在农业部财务司的支持下，由上海市农委牵头，整合农业保险、银行、互联网金融、资产评估、企业征信、农产品质量检测等各方资源启动实施的，目的是加快破解农村金融服务的难题，切实解决上海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遇到的“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中信银行是该项目的试点单位之一。图为上海松林工贸有限公司产业链示意图，该公司于2016年成为该项目首批获得贷款的企业，获得了中信银行上海分行中环支行发放的500万元贷款。
我国是一个人口众多，自然资源丰富且具有明显区域差异的发展中农业大国。农村金融作为当今现代经济发展的核心，其健康、稳定的发展对于我国农村社会发挥着不容忽视的作用。但调研数据显示，自2014年起，我国“三农”金融缺口超过3万亿元。针对农村金融的发展情况，政策陆续出台。巨大的服务空白、积极的国家政策让农村金融领域成为业界的一片蓝海。然而，尽管资本热情高涨，却发展缓慢，农村金融发展困难重重，真正进入市场的角色寥寥无几，农村金融至今都没有达到发展预期。
作为构成中国农村金融组织体系的主体，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和中国农业银行主要面向中国农业、农村和农民的金融机构。它们与另一主体农村信用社一道，共同形成了一种政策金融、商业金融与合作金融分工协作的农村金融格局。
本版文字统筹 张树良
“金融缺血”与“政策蓝海”
农业金融，一般指农村金融。农村金融制度是指有关农村资金融通系统的一套制度安排或规则体系。它包括构成这一制度的基本要素（个人、机构与市场）；各类金融组织在这一制度中的地位、作用、职能、行为规范以及相互关系；整个农村社会资金的运行机理，以及确保农村资金良性运行的金融监管机制安排等。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发展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资金的支持，是探测农村金融服务好坏最敏感的触角。一是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产业化发展、规模化生产经营，建立团队、供应链，仓储基地、市场流通链等基础设施，是需要大量外部资金的支持的；二是农产品收购季节性强，收购量大，资金周期流转长，很容易造成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资金缺口，需要稳定的流动资金做保障；三是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经常需要一些临时、便捷、快速、全面的金融服务；四是在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上游，农户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影响巨大，也需要大量生产资金。
而上个世纪90年代，商业银行由于经营成本的原因，逐步退出了我国的农村金融市场，减少了对农村建设的支持。虽然2008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加快农村金融体制改革和创新，农村金融机构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大力发展农村金融，但是据中国社科院2016年8月份发布的《“三农”互联网金融蓝皮书》显示，自2014年起，我国“三农”金融缺口超过3万亿元。只有27%的农户能从正规渠道获得贷款，40%以上有金融需求的农户难以获得贷款。旺盛的需求和服务的不足，让农村金融成为巨大的市场。
针对农村金融的发展情况，政策陆续出台。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推动金融资源更多向农村倾斜。加快构建多层次、广覆盖、可持续的农村金融服务体系，发展农村普惠金融，降低融资成本，全面激活农村金融服务链条。”2017年，一号文件对于农村金融的指示则更加具体：“加快农村金融创新。强化激励约束机制，确保三农贷款投放持续增长。”巨大的服务空白、积极的国家政策让农村金融领域成为业界的一片蓝海。
农村金融是蓝海，却很难进入
通过政府引导等多个方面的支持和引导，社会上的投资机构也正在打量这片“蓝海”，不断做出尝试。然而，尽管资本热情高涨，却发展缓慢，农村金融发展困难重重，真正进入市场的角色寥寥无几，农村金融至今都没有达到发展预期。
出现这样现象的原因，业内的共识是：农村市场较为复杂，大部分正规金融机构进入农村金融市场都会碰壁，这使得很多金融机构不愿意投资农业、农村、农户。
目前，投资界有一种说法：农村金融是蓝海，却很难进入。针对这一问题，上海马洲广陵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卞方平认为，农村金融最难的就是风控，而且“痛点很痛”。他说：“生物性资产，像养殖和种植，很难量化；加上信息不对称，无力征信，就限制了传统服务者，例如银行和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参与。除此还有农村金融的利率问题，很多社会投资机构的农贷产品，年化利率都在10%~20%，但农业的毛利率不高，让农民很难承受起这么高的利率。”
因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业务大多与农产品有关，服务农村金融存在着上门服务成本高、融资成本高、利润极低、周期长的尴尬。金融机构将资金投给其他行业，递增幅度很大，可能几年就会翻一番。农业是一片蓝海，可是这片海有点深，投资大而且短期难以看到明显效益。
虽然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信用环境、服务成本等情况优于农户个体，但是中小型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信用信息体系还不健全而且难以提供抵押资产。农业是一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属于“看天吃饭”的行业，不仅周期较长、收益较低，还容易受自然因素影响。一旦碰上自然灾害，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这类型的涉农贷款必然会出现逾期、坏账等事前难以预估、不可控制的风险。商业保险公司也不愿意开展这种“看天吃饭”风险极大的农业保险业务。
同时，农村人才流失十分严重，有知识、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回到农村支持农业的发展，导致现代农村人才匮乏，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受到农民手中供应链的限制，发展阻力很大。
“在农村金融这个熟人体系内，如何能够解决信息的不对称性、破解风控的难题、让资本更加放心、安心地介入其中，可能还需要政策上的关怀。”卞方平说。
农村金融组织体系的主体
银行是支持农村金融发展的直接主体，也是贯彻农业政策、为农村发展提供信贷业务的直接实施者，是连接政府和被投资方的纽带。作为构成中国农村金融组织体系的主体，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以下简称“农发行”）和中国农业银行（以下简称“农业银行”）主要面向中国农业、农村和农民的金融机构。它们与另一主体，农村信用社一道共同形成了一种政策金融、商业金融与合作金融分工协作的农村金融格局。
农业银行是中国最大的涉农商业银行，农业、农村和农民的信贷业务一直是农业银行的业务重点。农业银行涉农贷款，包括专项农业（扶贫、农业综合开发）贷款、常规农业（农林水牧渔及农产品加工）贷款、乡镇企业贷款、农村供销社贷款、农副产品收购贷款和农业、农村基础设施贷款。
农发行作为政策性银行，主要承担办理国家规定农业政策性金融业务。资金来源除国家财政核拨注册资本金外，主要靠向中央银行借款，并发行一定数量的金融债券筹措信贷资金。农发行承担政策性收购资金供应与管理工作，90%以上的贷款是粮棉油等国家重要农副产品的收购、储备、调销等流动资金贷款，负责粮棉油收购资金的供应和管理，实现收购资金的封闭运行。
就职于农发行创新部的丁利军介绍，在信贷业务方面，农发行主要办理粮食、棉花、油料、食糖、猪肉、化肥等重要农产品收购、储备、调控和调销贷款，办理农业农村基础设施和水利建设、流通体系建设贷款，办理农业综合开发、生产资料和农业科技贷款，办理棚户区改造和农民集中住房建设贷款，办理县域城镇建设、土地收储类贷款，办理农业小企业、产业化龙头企业贷款等信贷业务。除信贷业务外，农发行还可以办理结算、结售汇和代客外汇买卖业务，按规定设立财政支农资金专户并代理拨付有关财政支农资金，买卖、代理买卖和承销债券等。
与农发行有所不同，农业银行紧紧围绕农村综合改革，积极服务新型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发展，助力传统农业积极向现代农业转变，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加速融合，突出做好“大三农”、“新三农”、“特色三农”等农业重点领域的金融服务工作。
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三农事业部的王延田表示，以科贷通为例，科贷通是指农行向科技型中小企业提供的各类信用的总称，借款人应向农业银行提交借款申请书，经农行受理、审批后发放贷款。可采用抵（质）押担保、保证担保等多种担保方式，对于经营稳定、具有发展潜力并符合农业银行相关要求的中小企业，可发放信用贷款。
抛开利益的逆向“返乡”
银行的本质是盈利，资源资金必然要向高收益地区、高收益行业、高收益客户倾斜，这在城市更能实现，那么，金融机构为什么要返乡？
王延田表示，“三农”问题是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按照党和国家赋予的神圣使命，把服务“三农”作为永恒主题，积极为现代农业发展、农民增收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提供优质高效的金融服务，是金融机构应有的责任。农业银行是国有控股大型上市商业银行，始终遵循着商业银行经营的规律，将商业化经营原则贯穿到“三农”和县域业务活动的全过程，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效益，努力实现履行社会责任与商业化经营的有机结合。
近几年，农业银行在服务“三农”的广阔实践中推动科学发展，初步找到了一条以县域规模化融资和中小企业服务为基础，以农户为重点，以惠农卡为载体，以农户小额贷款为驱动，以三农金融部为组织保障，服务到位、风险可控、发展可持续、具有农行特色的服务“三农”新模式。
中央一号文件特别提出加快农村金融创新，并对部分银行机构作出了具体任务安排，农发行也在其中。丁利军表示，作为以支持“三农”发展为主要办行目标的农业政策性银行，2017年，农发行将以服务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加大支持“三农”力度，创新工作机制，统筹抓好促发展、防风险、推改革、严管理、强队伍等各项工作，做好三个“着眼”，即着眼于服务国家粮食安全，大力支持农业可持续发展；着眼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力支持精准扶贫稳定脱贫；着眼于补齐农业农村短板，全力支持农业农村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
自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逐渐形成了以东、中、西三部分立的经济带，三个地方的金融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随着农村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行，农业区域产业经济发展逐渐呈现出以当地特色产业为主，各区域明显不同的现象。
对此，丁利军表示，农发行全力服务国家区域发展战略，支持东西部扶贫协作，依托系统优势，发挥扶贫桥梁纽带作用，促进东西部信息沟通、资源互补和产业对接，大力支持“万企帮万村”等行动。
由于我国地区之间差异较大，如何针对不同的农业区域产业进行金融资源的分配与投资，是金融机构与投资公司所要考虑的首要难题。
王延田介绍，针对区域产业的不同，农业银行积极实行差异化信贷政策。“我行先后出台了二十多项涉农行业信贷政策和指导意见，包括油茶、苹果、烟草和花卉等特色农业专项信贷政策，明确了我们服务特色农业的信贷基本原则、业务发展重点、支持政策、配套保障措施和风险控制手段。同时研发了一批特色农业信贷产品，为各地的特色农业发展提供了全面的金融服务。如，“林果贷”产品，茶园抵押贷款等。通过多年的实践和总结探索，已逐步形成了政府增信带动、龙头企业带动、特色农业产业链带动等多种金融服务模式。”王延田说。
金融机构在支撑区域产业发展中的问题
如何有效地解决“三农”问题，已经成为我国政府在农业工作上的重中之重。农村金融服务是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是农村经济运行的中心，无论是扩大农业生产经营规模还是提高农业生产的经营效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而金融服务对这些资金的来源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经济新常态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背景下，农村金融的改革和发展同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新挑战。作为农村金融体系主体的银行在其改革和发展，也随之出现不少难题。
王延田告诉介绍，农业银行在支撑区域产业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区域发展不平衡，部分分行对当地特色产业了解不深不透，金融服务重视不足。针对区域产业发展的虽然已有多项专项信贷政策，但还有进一步发展空间。区域产业受宏观政策影响较大，对商业银行的风险管控能力要求更高，农业银行的风险防控能力还要持续加强。丁利军表示，作为政策性银行的农发行，在支持区域产业带建设中除了面临产业带发展发育方面的问题外，还面临政策性金融特有的一些问题。
一是资本金不足与宏观审慎监管的矛盾。近年来，农发行按照国家要求持续加大“三农”支持力度，支持推进有关重大工程项目顺利实施，贷款规模增长较快，资本金不足问题越来越突出。自1994年成立以来，农发行外源性资本补充严重不足。
二是政策性贷款需求与筹资市场化的矛盾。当前及今后几年，农发行支持脱贫攻坚和配合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任务十分繁重，政策性信贷资金刚性需求较大，“十三五”期间，仅扶贫贷款预计就需新增2万亿元。随着金融市场结构的变化，市场化筹资在数量和价格上都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
三是优惠支农和财务可持续的矛盾。农发行承担支持的“三农”领域总体比较弱势，许多贷款项目因公益性较强，需要执行优惠特惠利率政策，在缺乏稳定的低成本资金来源和足够财税补偿政策支持情况下，财务可持续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
完善农村金融支持区域产业带建设
2016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指出，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首先要把农业结构调好调顺调优。支持区域产业做大做强，既能充分发挥金融机构的优势，进一步推动“三农”金融服务向前发展。
丁利军表示，加快区域产业带建设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单一的银行信贷支持显然不能满足发展要求。因此，推动金融合作，开辟多元融资渠道显得尤为重要。银行作为农村金融的主体，可以支持企业从资本市场直接融资，加快风险资本的发展，引导民间资金建立企业发展基金、风险投资基金，并加大对产业带内相关企业的投入和支持力度。加大地方财政资金投入，促进区域产业带的优势企业技术改造和产品升级，并且通过财政贴息等扶持资金，向有发展前景的中小企业倾斜。此外，还可通过贴息贷款、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等方式，吸引社会投资者参与区域产业带内项目的建设。
金融创新是金融机构活力的源泉，也是适应区域产业带内不同客户金融需求多样化的必然要求。通过金融创新促进区域产业带建设主要应该做好以下方面：
加强区域内的金融服务合作，逐步建立区域内的信贷资产转让市场，通过证券与保险业务、资产转让和回购等多方面的业务合作，推动区域金融服务联动。
根据不同投融资主体的需求，开发各种新的金融工具，努力满足企业多样化的金融服务需求。可针对企业的要求，开展动产质押贷款、仓单质押贷款、应收账款质押贷款、知识产权质押贷款等产品。通过金融创新改善金融服务方式，提高金融服务的科技含量，使企业更加方便快捷地筹措和应用资金。
创新担保机制，采取政府出资组建担保机构、建立商业担保机构等多种形式，多层次、多渠道地缓解区域产业带建设中的企业融资担保难题。政府应建立和完善促进金融加大投入的保障机制和风险分担机制，主动为金融支持提供增信，更多为产业带内有发展前景的中小企业融资提供担保。
重视对产业带内各类产业整体风险和发展前景的研究，建立创新风险的评价指标体系，作为开发和推出创新产品的依据，为金融创新夯实基础。同时注重广泛吸收国际金融业的先进经验，提高创新人员素质，有效防范创新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