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我订了一份《诗歌报》,是安徽出的,每期必读。什么也没有记住,却记住了这样两句诗,叫做:在大海面前,让我们所有人表示沉默。
为什么要沉默?这个疑问我问了自己几十年,几十年未得答案,所以也问了旁人几十年,也未得结果,所以内心很痛苦,所以只好继续“问”着自己也问着别人。
我“问”自己的便利条件是我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真正的“生于斯长于斯”。
多少年来,我有空无空,喜欢呆在海边,而且喜欢独呆。
我以为在海边凝视,无言的凝视是一种腔调。海水终于发亮,这是海浪晃动,海水流动的结果。那些状如星星般的银色的水光,平铺在万顷的海水上面,闪烁着万丈光芒,犹如平地上盛开的鲜花,鲜花连着鲜花,一直连接着远方的天际,照射到了水的尽头,我的脚下,平和的吻着滩涂,吻着黄泥,一点也不耀眼,不刺眼。悦目的颜色来自海的静寂,而寂静本身就是海的力量。
我也认为在海边谛听,无言的谛听是一种思考。海水终于发声,是涨潮的声音,也是潮水滚动的声音,没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却是一浪追赶一浪的跑步,也是一浪盖过一浪的追逐,有规律,有节奏,快的接踵而至,慢的歇歇停停,到了脚下,都溅起了水花,最后成了一摊的黄水,幽幽的溶于水里,没有战鼓咚咚的架势,也没有虎啸狮吼的动魄,都在平静中进行,都在优雅中完成。
独呆海边看大海,大海也在看我。我感觉,确实还是“沉默”为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