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考专科时,就听说有考生因错填座位号,而考试成绩被作为0分处理了!
●记得年少时,看过陈强陈佩斯父子主演的电影《父与子》,非常搞笑的一部喜剧片。时光飞逝,里面情节大多难以想起,唯独几句台词还记忆犹新。陈强对即将参加高考的儿子(二子)说:“这上考场就像上战场,你要不怕流血,勇于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儿子陈佩斯(二子)反问:“爸,您是让我上战场还是上考场啊?”多年自考下来,让我深深体会到这上考场其实就是上战场。若想有所斩获,抱得“自考”这个美人归,就得持之以恒,坚持到底。
由于生在偏远的乡村,加之家庭兄弟姐妹众多,高一未读完的我就心有不甘地被迫辍学了。接着就是天南地北在几个城市打工。尽管从事的是建筑小工、保安等不起眼的职业,但心中从没磨灭过大学梦。当我知道通过参加自学考试,能够圆我大学梦时,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十年来,从未间断,边打工边参加自学考试让我深知其中艰辛滋味,也和自考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是1995年辗转来到上海打工的,割过稻子,做过建筑小工,后来进了一家物资仓库里做了一名门卫。努力做了两年时间,我手头稍微有了点积余,二十出头的我还是能想到当门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恰巧,在这家仓库里,有一位开车床的河南老师傅,以他在上海的20年经历,向我指点:想在上海有所发展,要么像他一样有门技术,要么得有张大学文凭。我认为这是金玉良言,但想到自己高一都没读完,拿张文凭恐怕有点自不量力,就跑到一家技术培训学校,准备学习摩托车修理技术。我学费都带去了,可是看到教室里听课的学生有睡觉打盹的;有看其他书交头接耳的;甚至后排还有男女学员在卿卿我我的。思量再三,我非常失望地离去,自此断了学门技术的想法。
技术没法学,我也不愿空度岁月,一如既往的在工余时间阅读自己能够找到的书报杂志。在一篇励志文章里,我看到一个和我一样同在异乡漂泊的打工妹靠参加“自学考试”拿到大专文凭的成功事例。就想自己虽然高一未读完,但一直热爱文学,报考华东师范大学的中文专业或许有得一搏。通过一番寻寻觅觅我找到了离我居住地大场镇比较近的闸北业大。但人家告诉我,他们学校不开中文专业助考班,但开有上海大学的秘书专业课,二者所设课程大致相同,问我可愿学?我当时已经为打听读书学习的事感觉心力交瘁了,便想既然很相近,那就报考秘书专业吧,反正差不多。就这样公元1997年,在自学考试上,我当了一回胡适先生笔下的“差不多”先生。
去助考班上课的头一晚就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全班加上我就两位男子汉,其余皆为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这时我始信,秘书已经是女人的专利职业了。怎奈学费已交,只能咬牙学下去。当时我报了两门课,就对自己说如果十月份的考试我能通过,接着考;过不了,就此“歇菜”。结果两门都过了,我没有理由退缩,只能把自考进行到底。
当时《新民晚报》上的一副漫画对我触动很大,内容是一群准备应聘秘书职业的女性指着唯一的一位男性应聘者讥笑道“他也来应聘秘书……”尽管一路考下去我是过关斩将,考得蛮顺利,总是心里觉着不踏实,加之随着年龄增大,还是觉得将来从事秘书工作好像不大可能,找个女老板做男秘书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在2000年我痛下决心,把所学的秘书专业,换成我所喜爱的中文专业。走了一点弯路,也浪费了一点时间,还好我从此上了正道!考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在2001年底,我如愿拿到大专文凭,并投入到本科的学习中。
对于我曾更换专业的经历,我曾和朋友们开玩笑的说,就像谈恋爱一样,秘书专业是我的初恋,那时我不懂得爱情,找了个不合适自己的,后来只能移情别恋中文专业了,这回是上对了花轿也嫁对了郎。
●自考难,在异地他乡边打工边自考更难。通过一场场四月和十月里的殊死较量,一路过关斩将。涉过专科那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我没有停下跋涉的脚步,而是在本科的领地里继续攻城拔寨,倒也攻无不取,战无不胜。虽也经历过个别课程没有“一枪头子”拿下,但再度交手时还是顺利过关。正当我一路高歌“欲将剩勇追穷寇”,眼看曙光在前胜利在望了,却不想半路上杀出英语这个程咬金来,像个不懂爱的法海阻挡我对自考的追求。
在老家,高中我只读了一学期,这么多年又没和英语零距离亲热过。减去还给老师的那一部分,说自己现在是初中英语水平,大概还得挤点水分出来。细思量自己已步入大龄青年之列,记英语单词已不再是强项。和英语进行巅峰对决真让我有了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想踢场足球赛同样的感觉。
有好友见我为英语消得人憔悴,整日里愁眉不展,便给我支招说他有位笔友,英语八级,喜助人为乐又和我面貌相似,何不雇其做枪手。让那位洋话连篇的仁兄代君冲锋陷阵,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一听不觉心动。此举不失为上策,但三思过后又觉不妥。倘若“伸手必被捉”我自考苦学之青白,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不说。连累那位仁兄,误其远大前程可就罪莫大焉。不行,这是个害人误己的馊主意。我最终还是咬牙谢绝了好友之美意。
不拉别人下水,只有靠自家作弊了。有位经过中专校园千锤百炼的良友,精心传我考场“作弊三十六计”。招招奇绝,听得我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但冷静思忖,久经自考沙场的我知道,自考考场监考极严,想携带抄袭是几乎不可能的事。特别如英语这门课,若没有一定基础,哪怕给你书本当场让你开卷考试,都未必能过。看来此路也不通。
强攻困难重重,智取又苦无良策。难道就因为英语这块绊脚石我就不拿本科证书了?就此和自考说拜拜,多年努力化作一场空?其实还有一计,那就是苦等几载,等我走完“奔四”路,越过“不惑”那道年龄线,我就可像对付专科那样故伎重演,选考其他课程代替。可这样傻等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不说,正如一位和我身处同样境地自考法律专业的难兄提醒的那样,自考课程常有调整,加课减课现象时时有之。计划赶不上变化,留着英语极有可能是养虎为患,这样傻等下去,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听来也不无道理。
●苦思无良策,不觉怨天尤人起来。埋怨那帮为专业制定课程的决策者。你说我学中文的干嘛要必修英语,我英语不过关不还照样写文章挣稿费,又不想如文学大师林语堂写《京华烟云》那样用英语写我的传世奇作。我那自考法律的“难友”,如果将来当了律师,在法庭上又无须用英语辩护。就算此番我们跌跌撞撞把英语勉强考过了,过后还不是忘?
埋怨不能改变现状,自叹自怜也不会助我过了英语关。二强相遇,勇者胜。我既然没有其他课程相扰,无了后顾之忧,何不扬眉剑出鞘,摸摸老虎的屁股。与其躺着生,不如站着亡。我决定向英语亮剑,与虎谋皮,并使出以下撒手锏: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工作辞了。这样可能会有一点经济损失,但和英语决战不应该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当拿出壮士断腕的豪情和勇气。如此破釜沉舟一战,也时时提醒我当速战速决,如我这般无经济来源的脱产学习可打不起“持久战”。
改变一下考前一两个月的突击模式。从即日起排除一切诱惑和人为干扰,一心只读英语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战酷暑、斗高温,不惜献血于蚊蝇丑类。足不出户,目不窥城,当他几个月的苦行僧。
一改往日买来教材,单打独斗纯粹自学的战略战术。从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挤出千元巨款,到助学单位拜师学英语,还能有同学一起讨论,相互促进学习。
一套组合拳打出后,我抖擞精神,如堂吉诃德那样勇往直前的上路了。向英语大风车举起我那不是太锋利的长矛,发起了悲壮的攻击。结果是折戟沉沙,27分的成绩让我在和英语的较量中一败涂地。接下来的几次交锋,依然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一时间,我茫然困惑,对要不要把和自考的恋爱进行到底,产生了动摇情绪。
●自古道“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为英语愁肠寸断,像过不了昭关的伍子胥,将要“白发三千丈”时,意外传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原来规定40周岁才可以用其他课程代替英语课程,现在已经放宽下调到35周岁了。这一大快人心的人性化改革,让我“漫卷诗书喜欲狂”,掐指算来自己已经逼近35周岁,等我把那三门课考完,自己正好年龄到。
怕是谣言,我将信将疑的给自考办打了咨询电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我悬着的心终于落肚,并决定移情别恋暂时放下英语,攻取那三门选修课程。以我的心思最好一下子把三门课都考掉才好呢,但由于课程安排,我春天的考试只能选考《文字学概论》一门。据说那门课是三门课中最难的,“擒贼先擒王”那就先拿下最难的,到秋天对付余剩两门容易的,会更加稳操胜券,同时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大意失荆州,实在输不起了。
春天考异常顺利,70分在自考中算是高分了,坚定了我秋天一鼓作气拿下剩余的《红楼梦研究》和《中国文化概论》两门课的决心和信心。
7月份,我所在的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了,失业的我没去找新工作,而是全力以赴的复习剩余的两门课,这是第二次为完成自考学业而失业了。我的感觉是上初中就开始看《红楼梦》小说,后来不知看了多少遍,还看过红学大师周汝昌的著述,说起《红楼梦》也是口若悬河,很多朋友都夸我是“半个红学家”。不止一次,我曾在朋友们面前夸下海口,说考“红楼”我没问题,虽比不上作家刘心武那样精通红学,但我坚信就是不复习,直接拉上去考也能直捣黄龙。倒是《中国文化概论》内容过于繁杂,学起来相对吃力一点,但我的中国文化底子还是有的,我觉得自己闭门谢客考这两门课其实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志在必得的我,老早就把座位号从网上下载打印好,放在妥当的地方。让我稍微有点奇怪的是《红楼梦研究》先考,座位号却排在了后面,而后考的《中国文化概论》座位号却排在了前面,往年都是按顺序排的,这次却颠倒了,但专注于课程学习的我也就那么“咦”了一声没再多想。
考“红楼”我确实很有心得,尽管题目出的很偏也很刁,刁到问小说中的某一情节是第几回的内容,但我还是觉得可以高喊60分万岁,否则对不起地下有知的曹雪芹老先生。红楼首战的良好感觉,让我对考一个星期后的《中国文化概论》更加充满信心。事实上我拿到那门课的试卷看了一下也就有了底。然而当我第N次往试卷上填座位号时,却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个座位号怎么填过一次呢?哎呀!一个不祥的念头立刻闪过,我在考《红楼梦研究》时就抄过这个座位号,这也就意味着考《红楼梦研究》我抄错了座位号!我立刻感到自己的心沉入谷底,就像本山大叔在小品里说的“瓦凉瓦凉的”。眼睛不由落在装订线处的说明文字上“错填或漏填座位号,一切后果考生自负!”。
早在我考专科时,就听说有考生因错填座位号,而考试成绩被作为0分处理了!所以每次考试,我都非常注意这个细节,就是考《红楼梦研究》我也是把座位号对了好几遍,挨个数字对,确认没问题时才交了卷,没想到整个座位号都让我给填错了!老天不让我尽快毕业呀!我心情特别沮丧,没想到考了这么多年的试,自己却要创纪录考个大鸭蛋!我握笔的手有点抖……我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不想那倒霉的事,否则《中国文化概论》也要考鸭蛋了。
出了考场,我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因为座位号的前后顺序颠倒了一下,自己这个自考老革命出了新问题!早知道自己打印时,给按顺序调过来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看似低级却是致命的错误!用一位当老师的哥们说“只能企求曹老先生在天之灵保佑了!”
我被苦闷和自责煎熬了一个月后,考试结果出来了。我不敢自己查分数,而是让女友打声讯电话:“《红楼梦研究》69分,《中国文化概论》64分”两门都过了,虚惊一场!我那被惊飞的魂魄才又重新归入体内,同时在我内心深处也溅起无数酸楚,没想到自认为最有把握的红楼,却惊了我的大学梦!在一场虚惊里结束了我的自考全部课程考试。
一个冬天的下午,我去“自考办”办理了论文答辩手续。次年夏天,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本科毕业证书。十年磨剑,我不离不弃,把自考进行到底,我打赢了自考攻坚战。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如今的我远离自考已匆匆数载,但每每想起,依然认为与自考的十年恋爱光阴是我人生中过得最充实的一段岁月。这些年的职场经历也证明,读书自考让我收获的绝不止那一纸被视为“敲门砖”的本科文凭。